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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她想起你的那一刻,就是你永远失去她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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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铖一个人回到白城。

    他离开了一阵子,很多人过来问,他什么也没说,包括他的父亲莫永业。

    莫永业对儿子一向是无可奈何,恨铁不成钢:“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放心?”

    “我不会再找许诺了。”莫铖突然冒出这句。

    莫永业大吃一惊,但看到儿子泛红的眼睛,没再追问。他想,或许他大彻大悟,想开了,明白了。

    莫铖约了赵亦树,他不想去赵亦树的咨询室,他现在觉得那地方很罪恶,他无声无息地抹杀了自己的存在,像谋杀了一个人。

    他们在一个慢摇吧见面,赵亦树过去,莫铖早早到了,独酌,身边没有人。

    两人没说话,坐在一起喝酒,酒色迷人但无人醉。

    莫铖眯着眼看赵亦树,赵亦树永远是清醒冷静的,仿若清风明月,红尘永不染,他年轻俊朗,这几年更添了几分温润。

    他看起来很好很完美,然而莫铖一点都不羡慕,因为他好像不会爱任何人,包括他本身。

    莫铖喝了一口酒:“我不恨你,也不怨你。”

    真的,他现在不会再去抱怨任何一个人,他只怪自己。

    他说:“可我错了,也不代表你们都对。”

    “除了时间,谁也无法证明,到底是对还是错。莫铖,不管你信不信,要不是没办法,谁也不想这么做。”赵亦树说。

    莫铖点头,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又倒满。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许诺早忘了他。

    那晚,两人喝了很多酒。

    不是一笑泯恩仇,而是苦得无话说,只能一杯又一杯的倒酒。

    空的不是酒杯,是心,胃里满的不是酒,是孤独和痛苦,是漫无边际的无望。

    可奇怪的是,酒越喝越苦,人却越来越清醒。

    后来,莫铖问:“亦哥,你能解除阿诺的催眠,让她恢复记忆吗?”

    赵亦树沉默了半天,说:“可以。”

    莫铖震惊了,瞪大眼睛看他:“你——”

    赵亦树却很平静,他淡淡说:“莫铖,你别想了,我不会这么做。”

    催眠是一种暗示,强大的暗示甚至能改变记忆,忘掉一个人,像许诺这样。

    也是说,许诺不是真的失忆,她是关于莫铖的记忆被封锁起来了。

    有锁就有钥匙,只要找到钥匙,就可以解除催眠,找回记忆。这把钥匙可能就是一句话,可能就是个小物件,但只有催眠师清楚,可赵亦树不会告诉莫铖,也不会去唤醒许诺,因为——

    “记得你,阿诺很痛苦。”

    如一盆的冰水瞬间浇在热得发红的烙铁上,还处在激动中的莫铖猛地清醒了。

    他差点忘了,他们有太多无法挽回的过错,多到许诺选择忘了他。

    “我在她脑中放了把锁,只要拿对钥匙,就能打开她的记忆。”

    “但如果你真的找到钥匙,唤醒她的记忆,她想起你的那一刻,就是你永远失去她的那一天。”

    赵亦树警告莫铖,不要妄图解除催眠,对谁都不好。

    两人在酒吧门口分别时,赵亦树还在劝他:“莫铖,真的,什么都不要去做。”

    莫铖没说话,他还处在能解除催眠的亢奋中,却也没有失去理智。赵亦树说得对,没人想让许诺想起他,除了自己。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司机来接他,在前面问:“莫总,您要去哪?”

    去哪?这可真是个问题,没有阿诺,哪里是家,都不过是夜宿的地方。

    莫铖有些茫然地笑了,他想了好久,缓缓道:“去樱园吧。”

    樱园,614室,那是他和许诺曾经的家。

    他在那买了套复式的房子,红布蒙着许诺的眼睛带她到门前,特意选了614的门牌号,别人觉得不吉利,但那是他们相遇的日子。他在门前给她戴了戒指,承诺要给她一个家,可后来,她还是被自己逼走了。

    再次站在614室面前,莫铖几乎没勇气推开那扇门。

    他记得,记得他人去楼空,他所有伤人的话,他说,不好意思,我把你号码删了,不知道是你,他说,阿诺,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他说,许诺,我们不再见……

    一句句划在许诺心口的话,最后又报应到自己身上。

    许诺离开后,莫铖就很少来到这里,就叫人固定来打扫。

    有时,深夜人静,他会过来,坐一夜,天亮了,想再也不要踏进来。不为什么,这里太空了。她走后,莫铖才明白,人去楼空,是件多么残酷的事。

    他坐在屋里,满满的都是回忆,到处都有许诺的身影,微笑的开心的,可摸不到看不到,一切都是幻想,不动的家具和摆设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三年,他越来越不敢来这里,每来一次,都提醒着他曾经有多残忍。

    但今天,除了这里,莫铖想不出还能去哪里,只有这里,能证明他们刻骨铭心过。

    莫铖躺在大红的床上,睁着眼睛,看上面的灯。

    他们一起选的灯,他要求的龙凤呈祥喜被,她就躺在自己怀里,笑靥如花,眸里满满都是他……

    莫铖翻了个身,伸出手,却只抓到冰冷的空气。

    “阿诺,你爱我吗?”

    “爱。”

    “很爱吗?”

    “很爱。”

    他们也曾抵死缠绵过,那时,他以为是演戏,却不知,戏用真心演,就不是戏,是情。

    可莫铖明白得太晚了,现在连后悔都来不及。

    莫铖拿出她留下的信,这封信他看过无数遍,熟记于心,可再看一次,心还是被揉得稀巴烂的痛。

    莫铖,想和你的话很多,其实就一句,我爱你。

    很抱歉,想拉着你的手走到尽头,最后还是分开了。

    想到人生这么长,我们等不到死别,就要生离,就觉得对不起你。

    我还没好好爱过你,我还没好好对你。

    我已经拔掉了所有的刺,我已经毫无保留地站在你面前,可你不要我了。

    莫铖,如果有下辈子,不要再见了。

    因为你拔光我了所有的刺,却不替我疗伤,我的心那么痛,日日夜夜血流不息,我想我等不到下辈子去爱你。

    我一生都在寻找,寻找一个让我露出最柔软的一面的人,那个人就是你。

    可血流尽了,我爱你的心也死了。

    每一句,他都能看许诺力透纸背的血和泪。

    莫铖把信盖在脸上,他痛苦无声地哽咽着,阿诺,我找到你了,可我不能去找你,因为你忘了我,不要我了,我连去找你的资格都没有。

    泪无声无息地浸透纸,把上面的字晕湿,模糊放大。

    莫铖躺在床上,他很高大,却蜷缩成一团,只占了小小的位置。

    世界如此大,他却如此孤独,长路漫漫,没有她,他要怎么走?

    他抽泣着忏悔,我错了!阿诺我错了,真的错了!

    他后悔了,如果能回到过去,他宁愿死,也不愿伤她一分一毫。他宁愿不认识她,也要还她温暖明亮的人生,把阿公还给她,把大学还给她,还所有还给她,如果可以,他宁愿不爱,也不要她不幸福不快乐。

    他不配,他不配得到她的美好和爱。

    可哭到视线模糊,莫铖却看到三年前的那场雪,他绝望地走在街上,碰到那个传口信的物业工作人员,他说——

    “我爱你,许诺爱你。”

    她是爱他的,他们真挚热烈地相爱过。

    就算她忘了他,亲手抹杀了他的存在,也不能否定,他们爱过,而他还爱着她。

    莫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兀地坐了起来,他的眼睛还红通通的,却已慢慢恢复清明,沉淀出平日的理智。

    他千夫所指作茧自缚,被指责得忘了,这本来是他和阿诺两个人的事。爱不爱,许诺过得好不好,也轮不到他们说了算,只有许诺自己才清楚。

    许诺忘了他又怎样,忘了就忘了,过去不要也罢,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他们还有当下,还有未来。

    如果许诺不要过去,她要重新开始,那他也可以做新的莫铖。

    莫铖越想越兴奋,心也热了,他也顾不得夜深了,打电话给助理:“以寒,帮我定一张去小春城最快的机票,对,现在……”

    他多情的桃花眼又熠熠生辉起来,莫铖站起来,打的直接去机杨。

    他等不及了,他要马上去小春城,马上见到许诺!

    去机场的路并不远,可等航班的时间却很久,莫铖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再出现在许诺楼下天已经亮了。他没上去,等待的这段时间,他想了很久,想了很多事情,过去现在未来,越想心越热,却没有失去理智。

    他还不能出现,兰清秋还在,只要她在,他就很难接近许诺。

    天终于亮了,莫铖看着许诺和米杨有说有笑地下来。

    阿诺穿着白色牛仔裤,红色套头毛衣,显得有些俏皮可爱,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如此明亮,连头发都泛着光泽。

    莫铖趴在玻璃窗上贪婪地看着她,不过几天,他却觉得好久好久,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他怎么能放手,怎么能明明知道她在这里还能远离?

    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莫铖又跟了一天,他很小心,没让人发现,天黑时,他狠心叫司机离开。

    车调头的同时,莫铖给助理打电话:“有件事,你去办下……”

    他细细交代着,赵亦树的警告在耳边响起,“她想起你的那一刻,就是你永远失去她的那一天”,他不是不害怕,可他管不了那么多。

    是的,他是做错过很多事,可这一次,他不会再犯错。

    他会给许诺真正温暖明亮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