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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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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烨觉得他还是高估自己了。

    一开始他告诉自己可以的,他可以把盛夏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能把盛夏当作可以合作的乐队成员,甚至还可以慢慢试着把盛夏当作普通朋友看待不过这几天发生的种种都开始让时烨明白,那不可能。

    他等红灯的间隙里看一眼在旁边默默吃甜筒的人,又疲惫地收回目光。

    盛夏啃了半天才把那个巧克力甜筒全吃干净。他没问时烨要带自己去哪里,似乎并不在意。吃完了他就开始放空自己,偶尔悄悄侧头看时烨几眼,看完又继续发呆。

    “晚上我要去一朋友那儿谈个事情,他下个月要去参加个节目,让我去给他伴奏,你跟我去。”时烨心想干脆说点正事,“你不怎么认识圈子里的人,以后我尽量带你去认认人。”

    “我”盛夏本来想说我不想去认识别人,但转念一想反正是时烨带自己去,那也不错,便改了口风,“好,我会去的。”

    时烨没忍住在心里冷笑。

    想来也是,估计就冲这个来的,不然还能怎样。

    到后来盛夏看时烨没打算跟自己说话,就从自己包里掏了个本子出来,放在腿上开始写写画画。

    时烨心不在焉,车开着开着就开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是家里的老房子,父母出国以后就空了出来,剩时烨一人住。

    算是个很旧的小区,旧到说不定过几年就要拆迁了,时烨想安个空调都有各种各样的线路问题。这个小区里的一切都很复古,住起来其实很不方便。其实时烨在市中心也买了不错的公寓,但住来住去,还是喜欢这个旧房子。他生活没那么讲究,很多琐事应付着也就过了,只是夏天的时候有点难捱。

    从那件事以后时烨就很烦夏天。阳光炙热,气温变高,白昼变长被盛夏笼罩的时候时烨总会有一种晕眩感,他觉得自己每一天都在中暑,都在恶心,都在窒息。像喝醉,像溺水空气中夏天的味道是暴躁的,也是碎掉的,是让时烨头晕目眩的。

    而这一切焦躁的来源都是身边这个叫盛夏的人。

    时烨点着方向盘,闭眼叹了口气,把车钥匙拔了。

    “现在离晚上还有几个小时,我回家冲个澡,你要去哪随意,我没心思送你了。七点来这里等我,我带你去见人。”

    他说完就下了车,等盛夏也出来以后把车锁了,扭头就走。

    盛夏看着时烨的背影,像是还在反应和思考。但也只有几秒,他就像是循着本能一样地抬步,跟了上去。

    小区不大。时烨绕过一楼的小卖部,还有几个在树荫下吃冰棒跳皮筋的小屁孩,有大爷看见他远远地喊一句‘小时’,时烨心情不佳,应得也有点敷衍。

    他分神去听身后人的脚步声,觉得自己已经在失控边缘了。

    每走一步心里的火都蹿高一丈,从胸口开始烧,烧,烧,先是烧到体温变高,再烧到他青筋暴起,烧到四肢,烧进五脏六腑,最后把理智也烧得若离若离地远了。

    时烨走到楼道口,终于忍无可忍地停了下来,但没回头。

    他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楼道,和铁扶杆上的锈斑,问身后的人:“跟着我干嘛?”

    盛夏也停在他身后。他不敢靠太近,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安全的距离。时烨站在楼道中的阴凉里,他站在楼道外的阳光下,他们身下是一明一暗的光影。

    他想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影子道:“我不知道去哪,我就在你家门口等你,不会打扰你。”

    时烨还是没回头,但他拳头越收越紧,马上就握不住失控的心跳了。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打扰我?”

    盛夏听得一怔。

    他思考了一下,皱了皱眉,又看了眼时烨的背影,打算识相点转身离开,“那我去”

    话没说完。下一秒他面前的时烨突然转过了身,大步靠近,直接捏住了盛夏的后颈,拎着他就往楼上走。

    时烨几近一米九的身高,步子迈得又大,几乎是把稍显瘦弱的盛夏拖上的楼。

    盛夏还抓着自己的笔记本,被时烨暴力的举动支配着身体他不敢动,更不敢反抗,过程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差点被台阶绊倒时候时烨微微揽了他一下,后来大概是嫌他步子小又慢,索性俯身单手抱住盛夏的腿,把人直接扛了起来,大步上楼。

    三楼其实没多高,时烨上得也很快。盛夏手就悬在空中,手指微微曲着,看上去有些仓皇,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时烨扛进了家里。

    时烨把他径直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把将盛夏甩到了床上。

    看上去时烨是真的很气,丢他的时候也没注意轻重,盛夏脑袋磕到了床头上拆装嵌进去的钢琴,脚碰到了床边上丢着的吉他,屁股似乎还压到了几张谱子。

    乐器被撞出来的声响似乎也有时烨的怒气,蹦出来的那几个音尖锐而急促,很刺耳。

    但也只有一瞬。

    盛夏怔了下,随即就微微发着抖,去摸床头上的黑白琴键。

    他还在发懵,陌生的环境里只有熟悉的床头琴让他有点安全感,摸到熟悉的黑白琴键的时候才稍微安定了些。

    时烨抱着手,下巴点了点床头的琴,问他:“眼熟吗?”

    盛夏很慢地点了点头。

    “我回北京以后安的。因为我总想起那天,你在那张床上把我推开。你的床头有琴,学弗莱迪安的,我总是梦见你躺在床上手臂朝前摸琴盲弹宇宙的那个画面。醒了以后我常常想着那一幕解决问题,想着你的脸射。”

    “时烨哥”

    “有成就感吗?”时烨打断他,声音轻又冷,“四年了,我还一边恶心一边想着你,开心吗?”

    盛夏被时烨的表情整懵了,条件反射地摇头:“没有,我不知道,我也没想过”

    他在床上跪起来,试探着去拉了下时烨的衣服时烨几乎是瞬间就把他的手挥落。

    接着时烨靠近了一步,伸手牢牢握住了盛夏的下巴。

    “当初是你说的,你不能接受,”时烨声音很暴躁,“离开前我也就说过了,你不喜欢我就别来恶心我,更没必要埋汰自己我问你,你现在想干什么?”

    时烨看到盛夏眼睛又开始红,他火气一下子冲上来,没忍住吼了句:“憋着!不准哭!”

    盛夏被他吼得一愣,又害怕又委屈,但时烨还扣着他的下巴,他怕时烨看到自己眼睛红又心烦,就伸出双手握住了时烨的手,将那双指腹上全是琴茧的手指一点点掰开,展平,然后把脸埋了进去。

    时烨被他这番鸵鸟操作搞得只觉得一腔怒气都打到了棉花上,然后他听到盛夏在自己的掌心里闷闷地说:“你打我吧,别生气。”

    “我看到你就生气,就没理智。”时烨掌心被他上下扫过的睫毛弄得很痒,随即他发现自己语气居然软了下来,“我一直在跟你讲道理,让你离我远点,你有听我的吗?”

    “我听了,但是我做不到。”盛夏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控制不住。”

    时烨心想,真是巧了,我也控制不住。

    盛夏说话的时候嘴唇刚好反复擦过时烨的指尖,那动作像是在吻时烨手指上的茧。时烨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在出汗,掌心越来越潮热,说不清那是汗水,还是说掺杂有盛夏的眼泪。

    他手举久了开始麻。时烨失去了对那只手的控制权,触感停在被吻着的指尖上,那张嘴太软了。他甚至能想象到那张嘴开阖的形状,是那种想让人破坏的美好。

    他感觉自己被搞得有点头昏脑胀。但对盛夏他无计可施,打不得骂不得,好像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受罪。

    时烨深呼吸,稳着声音说:“下面你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什么答什么。”

    等看着盛夏脑袋在自己手里点了点,时烨才问:“你来飞行士,是喜欢乐队,还是因为我?”

    那张嘴又吻了他的指尖一次,吻着说:“为你。”

    盛夏才说完,时烨就发现自己硬了。

    很热。

    “当时你给我的理由很莫名其妙,”时烨努力让声音平稳,“什么你没想过我会喜欢你,什么你没想过是我,什么你还想不清楚,什么你一无所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理由,我想了四年都觉得非常搞笑。我问你,是不是打算用这些理由再溜我一次?”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那张嘴再次吻过时烨的指尖,说得很慢,但很坚定:“我会努力去克服的,时烨哥。”

    盛夏现在这个姿势实在不得不让时烨想太多。

    跪在他的床上,捧着他的手,声音很轻很小心,带着一些虔诚和信赖。时烨看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得有点过分,晃得他太阳穴都一跳一跳的。

    “好,我问完了。”时烨单手扯开衬衫甩到地上,又脱掉了碍事的裤子。

    他另一只手里是盛夏的脸。

    “我现在打算做四年前我们没做完的事,我觉得我没什么必要忍。你没问题的话,自己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