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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绝食几天以来滴水未沾,全身软弱无力,爸看见女儿气成那样,他把女儿从床上扶起来,梅花看见妈要下跪的那一刻,她立马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妈……妈……我……我……听……听你的,我……听……听你的……”
女儿在万般无奈之下,在泪水与心酸交汇在心潮的痛苦之下,用极其脆弱的声音,不得不答应了妈逼迫的这桩极其痛苦的婚姻。
此时梅妈给女儿端来了一碗稀饭,梅花的头靠在床头上,爸扶着她坐起来,妈用调羹一勺一勺地喂女儿……
女儿的心酸,妈的心痛,梅花的心痛,梅妈的心酸,爸的心痛与心酸,交织在一起的心酸与心痛,心酸连着父母爱,心痛连着女儿情,十指连心,心心痛。
这是母女之间在这矛盾冲突之下,显现出来的母女之情,女儿想哭无声,妈也欲哭无泪,她们各自的伤,痛彻在各自的心里。
……
几天以后,梅花就接到地下永兴渠指挥部的通知,要她明天去连部报到,参加修建地下永兴渠这一宏大的水利工程。
接到通知的第二天,梅花拿着工具,背上被子带上日常用品,拖着疲软的身子,来到永兴渠工程指挥部报到。
她举目望去,山上到处红旗飘展,砂钎二锤发出的叮当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看到这劳动场面,梅花好像忘掉了一切。
从那天起,梅花内心的伤痛就一直沉默在心中。与原来的梅花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先前能歌善舞的她现在变成了沉默寡言、无精打采的梅花。眼圈四周犹如涂抹了黑色墨迹,就像一只没睡醒的熊猫。
刚去报到的那天,多少女子连的好友看见她痛苦的样子,关心她,问她,她总是沉默不语。
好心的于连长接过她的背包,报完到过后,于连长就安排梅花住在她的旁边。从此以后,梅花与于连长结下了更加深厚的友谊。
到了永兴渠工地上以后,达娃三天两天的就往她家跑,可每次都见不到梅花。
达娃每个月都要和“脖子粗”一起送细粮到梅花家。什么猪肉、叶子烟、紧缺物资等,梅花家的生活在达娃家的接济下,生活一天一天地好起来了。
梅妈梅爸依托于达娃家,把修房造屋所欠的债和借的粮食基本上还清了。
梅妈越来越觉得这下过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日子。她盼这样的日子,盼了几十年了,她终于从穷坑里,爬起来了,过上了所谓扬眉吐气的好日子。
不久,达娃参军去了,在他当兵的时间里,达娃他妈和“脖子粗”经常到梅花家送这送那。
永兴渠是全区人民响应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的一项重要水利工程。为确保“八马”水库达到库容蓄水量,保障库区下游农田灌溉,把离“八马”水库近三十里地的登元水库的水,调入到“八马”水库。
从登元水库开渠通往“八马”水库,为保一路农田和节省人力物力,明渠少,暗渠长,光隧道暗渠就达二十多里,主要地段在永红公社和大兴公社,所以命名为地下永兴渠。
当时,就动用了全区年轻劳力近千人,其中还有一部分下乡知青。梅花所在的公社分为两个连队,即男子连和女子连,女子连连长就是梅花的望年交好友于连长。
两个连队在指挥部统一指挥下进行暗渠末端的开挖工作,男子连负责登元水库下面段隧洞的挖掘,女子连负责“八马”水库上面段隧洞的开凿。
通过年轻的劳动大军不分昼夜的艰苦努力,历经三年时间,地下永兴渠才胜利贯通。
打通这条地下永兴渠,全区共十五个青年为之而献身。
就梅花所在的公社,男子连两个,女子连一个,轻重伤近百人,致残的三人,至今那些伤残老人,一回想起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一股股硝烟就会笼罩在眼前。
梅花到了工地上,当天下午就投入到了紧张的战斗。
她把心痛化为巨大的动力,抛开了一切情感,她甩下了一切不该去想的那些酸辣苦楚,甚至她把对龙三哥的情也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她要在这水利工程上拼命干,使劲干,干它过天翻地覆。
在连队里,在大家关心体贴下,特别在于连长的帮助下,梅花也就很快从痛苦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摆脱了一切烦恼,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每天下达的任务,她都超额完成,在开凿明渠时,梅花打砂钎、抡二锤、挑石块、打炮眼、点炮、放炮、排哑炮等,样样表现非常出色,广播喇叭经常都要播报梅花的先进事迹。
由于梅花的积极表现,不久梅花就当选为排长。
隧洞打到一定深度时,就要在上面间隔一定的距离打斜井,根据不同的地势来决定,有的地方打斜井,有的地方打立井。
打通斜井(立井)的目的是向隧洞里排空气和排出隧洞里放炮后的浓烟以及运出石碴和泥土。
那一天下午,在斜井上梅花头戴安全帽,打了一下午的二锤,同班的张兰实在是过意不去。
“梅花,我俩轮换一下,你手臂早都甩痛了,让我来打一会。”
“没事,我能坚持,我有的是气力,如果我实在甩不起了,我就会叫你。”
梅花搭在肩上那块毛巾早已湿透了,脸上的汗水不断地滴,砂钎溅出来的灰土和着汗水,粘糊在她的手臂上,粘糊在张兰的脸上。
那一群群村姑,在这井洞里个个都像是汗流浃背的女矿工。
她们有的是上穿短袖,下穿短裤,即便是穿着长裤的姑娘,那都是“捞脚匝裤”,在洞里挥汗如雨地干着。一天干下来,周身没有一处是干的,完全靠肩挑背磨地把洞里石块、泥土往外运。
有的用箢篼,有的用箩筐,一挑一挑地把石块和泥土往外边运,还有的直接用肩扛石块。
根据隧洞的深度不同,每个劳力完成的任务也就不一样。每挑出一挑,就要在洞口外边过秤,最初是每班次每人五千斤,完成任务计适当的工分,以后隧洞离出口或斜井出口越远,再递减。
她们就是上个世纪,凭着刀耕火种这种古老的原始工具,与大自然顽强拼搏的“巾帼英雄”。
如今那永兴渠里“哗哗”流出的就是她们勤劳的心血和滚烫的汗水。
打炮眼时,掌砂钎的姑娘必须手握砂钎,左右转动砂钎,边打边浇水在砂钎眼里,有时二锤打在砂钎上,一股反冲力就会把眼洞的灰浆“中”出来,溅两人一脸都是灰浆,鼻孔里,嘴角,身上到处都是,弄得个个花眉四眼,泥浆裹身。
梅花回忆起当年她第一次在半岩坡上打斜井放炮的情景,那震喊声还在耳边回响。
山边的锣鼓声,口哨声响遍四方。
梅花站在井口边高喊道:“放……炮……喽!放……炮……喽!放……炮……喽!”在确定四周无人的情况下,才开始点炮。
梅花是排长,事事都跑在前面。不过在点炮之前,于连长对放炮人员进行了专门的训练,特别强调了安全第一,这项爆破工作一点马虎不得。
今天是梅花第一次在斜坡处点炮,也是她一生以来第一次干这样的危险工作。但凭着在明渠放炮的经验,她完全有把握完成好这一艰巨的任务。
当时她心里与其他姑娘一样,说不怕是假的。
她心想万事开头难,只要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确保完全安全的情况下,完成第一次点炮任务,以后就没什么。
这次是梅花强烈要求她来点第一次炮,她壮胆了,其余的就会向她学习,以后放炮就会吸取她的经验教训。
那当时,女子连也包括于连长,没有谁在这样的情况下放过炮。于连长无论如何也不要梅花去干第一次,可梅花那倔强的性格,她非要去试第一次不可。
好多人担心,梅花有心事,生怕她出什么问题,于连长也特别担忧,梅花是不是想不开,会借放炮的机会去……
可于连长一直了解她,梅花不可能会去干这样的傻事,于是就同意了梅花的要求。
她一手拿火柴,一手拿了一炷香,在出发之前,连长和其她姑娘们再三叮嘱梅花,千万千万别慌,千万千万沉住气,千万千万注意安全。
她戴着藤帽,胸有成竹地向井口走去,躲藏在一边的姑娘们无不为她捏一把汗。
走在斜坡处,她看了一下炮眼数,因为是梅花这个小组第一次试放这样的炮,只有三眼炮。不慌不忙的拿出小刀,分别把三眼炮的引火线头子削开,再把火柴擦燃,把香点起。
此时梅花动作很熟练的用那炷香把三眼炮的导火线引燃,导火线发出“哧哧哧哧”的响声,这时就往安全地带狂跑。
在跑的过程中,同伴们不约而同地喊道:“梅花,梅花,快点!快点!”跑拢同伴们那儿,她一点儿都不显得累。
大家和她蹲在一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井口,大约过了不到一分钟,只听见“轰隆轰隆轰隆”三声巨响,此刻大地在颤抖,山峦在摇晃,石块、烟土腾空而起,一瞬间,大小石块铺天盖地,整个山岗浓烟滚滚。
“梅花,你成功啦!你成功啦!”大家为她而喝彩。
这三声巨大的轰隆声,在那一刹那,撕裂了天空,震撼了大地。
这三声巨响,把梅花的一切烦恼和痛苦抛向了九霄云外;这三声巨响卷走了她心上的全部阴影;这三声巨响为后来放炮的姑娘们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那天傍晚,广播喇叭里不停地在播报梅花在斜井放炮的事情,指挥部要全体女子连的姑娘们向梅花学习,要像她那样既要胆大又要心细,不折不扣地完成指挥部下达的各项工作任务。
梅花忘我的劳动,出色的表现,一次又一次的受到了指挥部的表扬。
挥舞甩二锤,砂钎叮当响,汗流永兴渠,洞里负重伤,请您继续分享《腊梅苦寒鲜花开》第039章《受伤》。